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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十一首

[日期:2021-06-24]         阅读:69 [字体: ]

窗子里的河

从窗子望出去

是这条大河的某一段

它身体的其他部分

分属别人

它流到我的窗前

就属于我了

也只是一会儿

我们又要相互遗忘

最喜欢河流的秉性

平躺着来,平躺着走

人间生出的许多种活法

都无法像它一般豁达

天黑了我关上窗子

像鱼闭上眼睛

我的河看不见我

只能又一次放弃水落石出


 


100株月季

我意外获得了一小块土地

这些纯粹的泥土

许多植物可以筑巢为家

今天,我种下100株月季

每一株都是我的百分之一

这是一件幸运的大事

我孤零零的身体

开始被另一些事物接纳

参与万物的平衡

冬季,月季被修剪得

剩下几根枝干

与世界对话也是三言两语

它们把空白都给了我

由我填写另一些社会关系

        

 


拉斯·努列的红叶

从拉斯·努列的诗选中

掉出一片红叶

又看见了那个日子

她也正用另一种目光看我

叶片的水分已蒸发干净

当初的满身红光

现在也只是一个故人

这些年,她一直行走在

去往北欧的路上

她真想被雪再照亮一次

我曾经问过拉斯·努列

他回答——

这条路也许

不通向任何地方

但有人从那边过来

过来的人中间

应该有我的一个朋友

  



 半

门前的石榴树

树干一根一根死去

只留下一半

开一半花

结一半果

受一半严寒

如同我犯下的罪孽

每天都在提醒我,只用

一半的证词

一半的时空

一半的道法自然

 

  

             

世界的某个部位是用来

被我咬的

直到我咬疼了

它才会笑

我的哪个部位是用来

让世界咬的

真的被咬疼了

它就彻底放过我了吗?

     

 

             

勾鱼者

疫情以后第一次遇见师傅

他正在河边勾鱼

一堆挂在鱼线上的鱼钩

被甩到河中央

师傅深吸一口气

以腰带动手臂

一下,又一下,娴熟地

使劲扯动鱼线

身心的全部之力系于一线

从它旁边路过的鱼

只要有几只钩子扎入身体

再也无法挣脱

师傅教我打太极拳

还带了一群徒弟

他传授最多的要领

和谐柔润,圆融一体

我一直似懂非懂

死于非命的鱼完全不懂

 

   

          

 跃

你只是一时冲动

身子高高跃出水面

扮演了一道从水底射来的光

盛开的荷花狠狠晃动了几下身子

两只飞舞的蝴蝶匆忙转向

正在饮水的黑猫迅速躲进灌木丛

嘶鸣的蝉好像停顿了一秒

这么酷热的一个正午

你已经面目全非

隐藏你的水也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春天来了

我只认得很少几种花

就敢大言不惭

我懂春天

茫茫人海中只有几个人

愿意和我说话

我却乐在其中

人间值得

 

我没有说谎

就没有人流泪

我没有说真话

就没有人对我咬牙切齿

            

 

     

石门磊石弄

那个年代的石头硬朗

随便一站,就成了界碑

石板饮着硝烟

活过了多少个年头

吴越的褐血,谁愿意

还能粘上手指

大运河只能做一个晚辈

贴身守护

又肥又大的历史被许多土郎中

扎出无数针眼,总有几处

时时隐隐作疼

如今

我要在这条弄堂伸直身子

两个国家必须各退一尺

 


     

南越国宫署遗址

被挖掘出来是谁的幸运

我握不住它的手掌

一道指令来自泥土深处

我似懂非懂

水渠,沙井,龟鳖残骸

一起还原祖宗的颜面

露出一角就是一座戏台

千年古意幽幽飘来

 

老人的深度睡眠

依然比我们清醒

掌声过后

井底的几声蛙鸣

一千年可曾改变频率

我的脚步放轻,放轻

依然有一种痛意穿透脚心

 

      

       

 梦

我仍会想念那场雪

从看不见的高处款款而下

疏密有致,神态各异

落到地上就拥抱在一起

又像一群顽劣的孩子

转眼就成熟了

你踩它,它就忍让

你改变它的形状

它也只是沉默地,看你

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这么白的身子,足以充满

任何一只眼睛

我没有走失的羊

我和雪就可以和平相处

它用花哨的舞步诱惑我

又用冰冷的身体提醒

我只是一个异类



      作者简介:杨柳,湖州师范学院教授,曾任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湖州师范学院党委副书记。多年专注于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出版专著三部,发表论文数十篇。早年喜爱写作,有文字见诸于报刊杂志,并与伊甸等人创立全国高校较早的远方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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