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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参观活动

[日期:2016-05-30]         阅读:54 [字体: ]

如果要说与学生联系最密切、熟悉最迅速的机会,是每年一次去南京的参观活动。我曾多次参加已经毕业若干年的学生召集的同学会,昔日的学生回忆起母校的学习与生活时,印象最深的还是去南京的经历,都能津津乐道地提及一些极细小的琐事。

1986年底我从南充师院进修归校,正逢政史科修订教学计划,在此计划中首次列入结合教学内容、外出参观考察的安排。次年春天,科上便组织学生去上海,参观“中共一大”会址、上海博物馆等处,我也随同前往。回校后经过总结讨论,科领导觉得上海不很合适,一是上海各个参观点分得太散,路上花费时间较多。二是上海的住宿实在紧张,联系大批学生住宿十分费力。三是上海市区太大,学生自由活动后不能及时返回集中。

讨论研究后决定将参观点改为南京,理由也很充分:一是南京的参观点比上海多,且涵盖中国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的相关内容。二是南京的住宿相对容易解决,可入住南京大学等高校招待所。三是南京的物价比上海便宜,开支可节省许多。因此自1988年开始,学生的参观地点改为南京,且从此不再变动。同时也将参观时间固定,即每年春天清明节前后,组织上年秋季入学的大一学生前往南京,行程4天。来去路上花2天、在南京参观2天。每班由两名教师带领,其中一名教师提早一日先赴南京联系住宿。

当年春天,我即带领8721班学生去南京。该班班主任毕业于南京大学,熟悉当地情况,提前去联系住宿,我则率学生乘车前往。那时学校有辆大巴车,后勤部门派司机送我们往返。自从那次带领学生去南京以后,似乎参观这事儿成为我的“专利”,每年我都得参与,理由是“情况熟悉”。自此以后,这去南京参观年复一年,学生自然一年一换,其他老师可轮流带班前往,只有我永远不变。直至2014年春,我仍带着学生去南京,算下来已达20多年。有时因班级较多,还一年中去那儿2次,南京肯定是我此生中去过次数最多的城市。

20多年中,目睹南京的城市变迁,道路拓宽新修,大楼拔地而起,景区修缮扩展,交通日益拥堵,但我们在南京的参观景点几乎不变,总是雨花台、中山陵、灵谷寺、玄武湖、南京博物馆、大屠杀纪念馆、莫愁湖等处,有时加上太平天国博物馆、梅园新村、长江大桥等处。还有几次给开车的司机加点“小费”,还拐至镇江金山寺或南京栖霞寺去。早些时候我们必去明孝陵,但自从2003年它与北京十三陵“打包”申遗成功,这门票价格陡涨,觉得性价比太低而放弃。参观点的顺序时有变动,这最后一站却始终是夫子庙,在那儿让学生自游活动,游览购物、解决中餐,便集中返回湖州。返程中大多在丁山镇上作短暂停留,让学生买些便宜的紫砂壶帯回。

去南京参观这么多年,学校的相关政策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最早由校车负责接送,学生的住宿费、门票费全部可以报销,还发给学生每天几毛钱的生活补贴,因为这属于“教学参观”。几年后校车到时报废,不再购置新车,则由后勤部门出面租用社会车辆。后来租车费用由学校承担,但学生须自己承担住宿费与门票费。至本世纪初,由于各地连续发生多起学生春游秋游时的重大交通事故,学校不再承担一切费用,这“教学参观”便演变成学生自行组织的班级活动。带队老师同样演变成由学生“邀请”,并非组织委派。好在下边学院领导大度,答应带队老师的开支回来报销,稍稍减轻一些学生的经济负担。

所有费用需学生分摊,因此必须精打细算。好在宁杭高速公路于2002年后逐步开通,湖州至南京的车程由原先的8小时左右缩减至2小时许,可将4天行程压缩至3天,费用自然减轻不少。再是寻找住宿地最费心思,既要考虑交通上出入便捷、可以停车,还得顾及安全舒适、饮食卫生,最重要的还得价格便宜。去南京的住宿地一变再变,先后在南京大学招待所、东南大学招待所、南京军区后勤部招待所、海军干部招待所、江苏省团校招待所、南京毛纺厂招待所等处住过,但它们一经翻建或装修成宾馆,便价格大涨,学生们就承担不起。最近几年我找到一家私营小旅馆,它地处市中心,路边能停车,住宿费也不贵,在那儿一住至今已有四次。

2009年春我已办理退休手续,虽仍返聘任教,毕竟年龄渐大精力不济,有一次差点将装有3000多元现金的小包遗失,因此很想将此事推辞掉。可学生们的兴致很高,有时还来个“先斩后奏”,收齐费用再通知我。想到去南京参观多少能给他(她)们单调的学习生活增加一抹色彩,我只能勉力前往。

带学生去南京真的很累,肩负的责任重大不必去说,那一大群男孩女孩一出校门到个新鲜地方,不大可能安分守纪,因此常给我惹出一些事儿。加之有时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虽属偶然也让人手忙脚乱。许多当年参观的细节我已大多淡忘,但期间几件棘手麻烦的事情却印象颇深。

上世纪80年代末去南京,那时正流行跳交谊舞,班上许多学生热衷于此。那时走的国道,中午时分汽车停在一处饭店外,我陪司机入内吃饭,学生自带干粮就地解决。有学生央求司机将车上的音响打开,插入一盒磁带就围在车旁“蓬嚓嚓”地跳起来,引来许多当地农民围观。到南京后住入南京军区后勤部招待所的地下室,大房间内搭起许多行军床,学生将床推至一边留出空地,又跳起舞来。最要命的是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几名学生进入后匆匆走一遍,提早出来在停车场上又奏响音乐甩起舞步。待我走至停车场时,只见两名纪念馆的干部正在训斥学生。他们见我似老师模样,又转身向我大发脾气,大意是我这老师是如何引导的?这十分严肃的地方居然允许学生跳舞取乐。我只能狠作自我批评,连说10多个“对不起”。

隔一年又去南京,住在南京大学内的招待所,晚上学生要去校内舞厅跳舞,我不放心便跟着前去。舞厅内以青年学生居多,班上一位女生长得比较漂亮,引来许多不相识的青年邀其跳舞。其中一位男孩子特别殷勤,我们回招待所时还特地送着,又给那位女生留下姓名、电话,似乎是南京大学物理系的学生。那年代社会上的骗子还不多,估计他说的并不虚假。

第二天参观完毕回招待所,我特意留意那位女生的行踪,吃过晚饭发现没见她在,询问同学才知她被那位男孩又邀去跳舞。我带着几名学生赶至舞厅,果然看见她与那男孩跳得正欢。此种事情我当然不便横加干涉,只能授意同行的男同学留意,一曲舞毕马上轮着邀请女同学,不给那男孩子任何接触的机会。跳上三四曲我则出面让大家早日休息,带着学生拥簇着女生返回招待所。不过日后她俩是否通信联系,我就不得而知。

有一次去南京,晚上9时点名时,发现少了三名男生,经询问他们居然跑去附近的电影院看通宵电影。我心中十分恼怒,出发前曾三令五申交代纪律,晚上9时前一定返回招待所参加点名。谁料竟去看通宵电影,难道南京的电影比湖州的好看?带着班长赶去电影院找人,可偌大的影院内漆黑一片,谁知道学生坐在几排几号。

思索一下我找到影院工作人员,向他讲明情况。我们再返入影院内,不一会银幕旁打出一行字幕:“请浙江湖州师专的ⅩⅩⅩ等人速出”。影院内站起三个黑影,正是我的学生。将他们带回招待所,自然免不掉狠狠地训责一阵。

最可笑可气的是“偷吃香蕉事件”,那次去南京一路上挺顺利,到招待所安顿好学生时才下午4时,便让学生们自由活动。有两名女生因晕车不想出去,在房内躺着休息。我正在那儿探问,招待所一名女服务员找到我,说我的学生太不像话,居然偷吃别人的香蕉。我忙走至男生所住的房间,两名女生也随我前往。大约因为招待所床铺紧张,两名男生所住的房内还有两名其他旅客,是他们的香蕉被偷吃而反映给服务员的。女服务员还扯着我到窗户边让我看,从二楼望去楼下地面上确有不少香蕉皮。

我心想这香蕉未必是我的学生偷吃,作为大学生这点素质总还有吧,遂向服务员申明“这绝不可能”!一名女生在一旁扯我衣角示意,我即改口表态:“等学生回来我一定查清,若真是学生偷吃,让他们买了赔偿”。服务员离开后,那名女生才悄悄地告诉我,刚才她确见两名男生将几个香蕉撕皮啃咬,极有可能就是别人的香蕉。

晚上近9时,两名学生哼着小曲返回招待所,一问这香蕉确是他们分吃的,还辩解说想着是其他同学从湖州带来。我让他俩赶快买上2斤赔给别人,他们却说夜深人静上哪儿去买香蕉?我想了一下,让他们赶去火车站,估计那儿的水果摊24小时不会歇业。两名学生出门,直至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返回,手上提着2斤香蕉。学生诉苦说加上来回打出租车的费用,这香蕉合着近20元一斤,我则回曰“买个嘴馋的教训”。

出门在外,最怕学生突发急病。每次出发前我叮嘱再三:注意饮食卫生,注意安全保护。每次我都带上一些必要药品,备以应急所需。但凡事防不胜防,不时出点麻烦事儿。

有一次住在江苏省团校的招待所内,睡至半夜时分班长在门外大声呼我,有一女生吃了路边小摊的什么食物,突发上吐下泻,情况十分严重。我赶去一看,那女孩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嘴里还不住呻吟。我决定立即将她送往医院诊治,叫起几位男生女生随同前往。那招待所地处一条小巷内,走至大路边打车须走上近百米,那女孩虚脱般地一步难迈,几名男生却不好意思背她,只能让我这年近六旬的老汉出马,背着她走至大路边候车。

赶至鼓楼医院,子夜时分那医院内却还人群拥挤,让我们实地领教到大城市看病之难。医生诊断说是吃了不洁食物引起的肠胃发炎,须挂盐水抗生素杀菌。配好药水去输液大厅,那儿席无虚座拥挤不堪,护士将盐水给学生挂上,却找不到一把椅子能让她躺下。无奈中我让两名男生将她两臂架起,我则手执盐水瓶举过头顶。身边一中年男子见状动了恻隐之心,让护士提前拔去吊针,让出椅子让我的学生躺着。折腾一番再回招待所,已是凌晨3时左右。

又有一次学生患的却是外伤,晚上9时点名,一名女生一瘸一拐地走来,问清原因让我十分紧张。那天参观的最后一站是总统府,下午4时结束后让学生自由活动,晚上自行返回招待所。那名女生偕一男生在路边食摊晚餐,一名女伙计托着一盆煮好的粉丝砂锅从她身边走过时,恰巧刮起一阵大风,吹倒用以遮阳挡尘的大布伞。那伞边正砸在女伙计的手臂上,女伙计受惊松手,一砂锅滚烫的粉丝与汤汁,全部倾倒在坐着的女生大腿上,据说烫出好多水泡。店老板十分紧张,忙将女生送医院治疗包扎。

我与同行的张老师商议,看这伤情还挺严重,万一回校后她伤口感染发炎,我们如何向学生家长交代?于是我俩带着那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打的赶至惹祸的路边食摊,找到那位店老板,让他写一个书面保证,日后伤口若有反复,由其承担一切责任。

店老板承认女生之伤确因店中伙计失手所为,却说已经涂药包扎、没有大碍,死也不肯签下保证书。无奈之下我只能拨打“110”报警,有警车开来将我们一起带往附近派出所处理。我将经过情况叙述一遍,说明我们也不希望学生伤口恶化,一般伤病因为学生享受医疗保险,学校门诊部尽可自行解决,我们也不可能路远迢迢、费钱费力赶至南京找人理论。我们只怕有个万一,到时无法说清,所以欲留个字据作凭据。派出所民警认为我们说的有理,遂由民警将经过情况整理成文字打印出来,让我与店老板签字,并盖上派出所公章交付我们,我等一行这才谢过民警返回招待所。好在那位女生回校后没什么大碍,伤口也慢慢全愈,我们这才松过一口气。

最棘手的事情发生于2005年春天,到南京的第二天晚间近9时,班干部报告说一男生突发高烧,于我是带着他与几名学生赶去附近的街道卫生院诊治。医生量了体温,已近39度,说是感冒发烧,挂些退烧药就好。谁知这两瓶盐水挂下,一测体温已超39度,医生有些心慌,让我们赶去大医院瞧瞧。

南京的大医院我只知鼓楼医院,因为曾带学生去那儿看过病。那次去南京住在长江大桥附近,去鼓楼医院有些路程,又恰逢只有我一人带队,这招待所内还有一班学生须得照应。便让班长(男生)带着患病学生打出租车前往鼓楼医院,我先回招待所候着,双方用电话联络情况。

过一阵子班长打来电话,说那患病的男生不是一般感冒,而是染上麻疹,医生说需要立即隔离治疗。我让他们先返回街道卫生院,商议应对方法。考虑到学生若住院治疗,就不是一天二天的问题,理应通知他的家长赶来南京陪护。那学生的老家在金华市武义县的农村,接电话的可能是他的母亲,可是对方居然听不懂我的普通话,而她的满口武义土话却让我一句也没听清楚,双方隔着夜空大喊一阵,依然满头雾水,只能将电话搁下。

我先考虑向卫生院租辆救护车,将学生连夜送回湖州医院住院治疗,救护车上配有医护人员,应当安全可靠。但我的要求被卫生院的医生拒绝,他说按照江苏省卫生厅之规定,一旦发现传染病者,应立即实施隔离治疗。目前他假装糊涂让我们自行解决,已是网开一面的办法,绝对不可能帮助联系救护车。

卫生院旁停着几辆出租车,只能考虑用它们将学生送回。一番讨价还价,与一位司机谈妥300元的价格,便让班长与患病学生上车。我还从卫生院拿上几块冰,用毛巾裹着放在患者额头降温,并约定半小时左右互通一次电话以了解情况。将他们送上车时已近半夜12时,的士司机事先讲明从国道行驶以节省高速过境费,到湖州估计需行驶5个多小时。我又打电话给该班班主任王老师,让他在5时前候在第一医院大门口,学生一到即办理住院治疗手续。当晚几次与班长电话联系,几乎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早上6时多,湖州王老师打来电话,说他在第一医院门口等了1个多小时,还没见出租车驶来。我赶快联系班长,才知那位南京的士司机不大熟悉浙江的公路,经过湖州时没驶入城区,一直开出50多公里到达德清时,才恍然大悟掉转车头。再过半个多小时,王老师又来电话,说学生平安到达并入住病房,我绷紧的神精才松弛下来。

事后想着这事也真有些后怕,如果那名学生半途上病情转重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公路上夜间行车出个车祸意外,这天大的责任我岂能承担得起?好在老天恤我,最终化险为夷。

                               

 来源:董惠民<《小写历史-一个普通人的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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